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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年以前,岛可帝域发生了一次战争。那是岛可有史以来唯一的一次,漫长而惨烈。
据说【巫女梦神】是岛可帝域当时唯一的【御幻师】,天赋极高,灵力达到了登峰造极,呼风唤雨的地步。按照【帝域释典】上的描述:【御幻师】,不滞于物,随心所欲而上善于水,渐进无物胜有物之逍遥的最高境地,亦可驾驭人心,使去邪气戾气而归于正,去除杂念而涤荡浊污。或许正是如此,她才会陷入爱恨两难的境地。
就在【岛可550年】,辰卜师【迦南】给【巫女梦神】占卜过一卦。他是岛可帝域最强大的辰卜师,拥有极强的灵力。
【康帝】叫过九个辰卜师替【巫女梦神】占卜,他们都在占卜的过后,当着日屿族长老们的面突然暴毙,口吐鲜血而亡。这是对修行不够还要强行偷窥天机的惩罚。对于辰卜师而已,他们清楚辰卜是一件逆天而行的事情,不伤人反伤己,稍有不慎都会死于非命。
【康帝】心怀不轨,明知道已经成为【御幻师】的巫女只有【迦南】有能力占卜,却不告诉大家。以致让那九名辰卜师白白送死。
可未来女王的祸福事关重大,身为十大长老之首的【康帝】,对即将继任的【巫女梦神】负有直接的责任。于是,【迦南】成为那第十个。
【迦南】占卜完毕之后,走到她的面前,双手交叉行礼,对她说:“对不起,陛下,我心中的女王,福兮祸之所伏,祸兮福之所倚。说完他转身离开。
当【巫女梦神】事后找到【迦南】而得之辰卜师暴毙的原由时,悔之晚矣。于是,为了顾全大局,也为了有个交代,她主动请辞去【百花深谷】隐居。长老们虽极力挽留,但也没有改变巫女的决定。
临别时,【迦南】将自己的占卜看到的画面递给了【巫女梦神】。
画面中,那是一片等不及化掉的雪白,雪白下的大地是一片满目疮痍。远处的人影在模糊中模糊,在飞扬中飞扬,自远而近。最后,两位最纯真的人体逼近、逼近,从远景化为近景,再到特写,化身出一对男女,缠绵上下,风月交叉。岁月流金中,他俩骷髅相拥,矗立厮守,触之成尘。细看,彼此的手已经伸到对方的躯体里。
画面中有一句诗:海深无意伤风月,月殇何故助海风?
“海深无意伤风月,月殇何故助海风?”【巫女梦神】似懂非懂般心领神会,喃喃自语道。
自此,她摘下了尊贵的王冠,也摘掉了一脸的沧桑和感伤。
一天夜里,半月的低影,尽显婆娑,岛可帝域也顿时被刷成一片疲惫的倦意。
在鸦雀无声的夜谷中,一位绝世的巫女,顾盼神飞地独立于蒲公英弥漫满天的【百花深谷】中。晚风把她柔媚而乌黑的长发,吹得飞扬起来。唯独有几缕银白色的发丝,粘在她润泽的嘴唇边上,皎洁的月光乘机渗进散开的头发中,使她看起来更加清丽脱俗。
那是一位陌生的男子刚刚潜入岛可,就藏身于【百花深谷】里。无意中,他看到了【巫女梦神】的真容,竟然立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到岛可的使命。也就是他见到巫女的第一眼就被她深深的吸引,身体不听使唤地走近她。当巫女问他的来历时,他只是说自己了从大海的远方漂流而来,是天的旨意安排他们见面。他的名字叫【龙殇劫】。
她没有多问,只是叹了一句:唉,无殇不成劫!
随后向【百花深谷】的深处径直走去。而【龙殇劫】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,紧随其后。不一会儿,巫女来到一条河水颜色呈现淡红的小河停了下来,它的表面平静而清澈。【巫女梦神】指着它冷冷地说道:“这是一条时而急湍,时而舒缓的河流,我喜欢叫【爱河】,它的源头是【真梦湖】,尽头却是【无间洪渊】。”
【龙殇劫】问:“除了颜色有点奇怪外,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。你是要沾水淌过去吗?”
“不同的人跳下去,河流会有不同的深度。这就是这条【爱河】的奇特之处。虽然是梦幻的感觉,但一样可以使人溺水而亡。除非……”说完后,【巫女梦神】对着一旁的巨石挥了一下手,袖间唤起灵力,巨石腾空而起砸向河面中心,没有激起了一点水花。
“这是为什么?”【龙殇劫】惊讶地看着巨石直到消失也没有触到河底,这才恍然大悟,眼前的河水像天空一样清澈明净,也像穹苍一样深远。
“铁石心肠之人就会像这个巨石一样被永远吞没,连半点水花也不会惊起。”
【龙殇劫】向水面扫视了一下,青涩地问:“你知道这条【爱河】中为什么会看不到一条鱼儿之类的吗?难道是水清则无鱼吗?”
“不是,因为即便你再怎么会凫水,也无法完全摆脱河中奇怪的漩涡。除了一种通灵性的精灵,即美人鱼外。你看远处不就浮着一条死鱼吗?”【巫女梦神】指着【爱河】的上游,接着转向【龙殇劫】冷笑地问,“你愿意跟我过河吗?”
【龙殇劫】点了点头。
“不要轻易相信自己,如果你虚情假意,【爱河】会像吞掉沙土一样毫不犹豫地吃掉你,任凭你的灵力再强也没用。只要你能平安地渡河,我就有爱我的资格。”
“我应该怎么做呢?”
“这得看你的心是否诚实。”
【龙殇劫】说:“我早已经把我的心交托给你,现在就差你的心了没有交付给我。”
【巫女梦神】说:“心灵是爱情的源泉,而爱情只是心灵的一种代谢产物,光有真心并不能说明什么?”
“难道需要我把自己的灵魂折价给你吗?”【龙殇劫】挠了挠头,目光游离在暗藏杀机的【爱河】表面。
“没有灵魂的身体是行尸走肉,没有人愿意接触一具尸体。爱情是大自然的珍宝,也是生灵最深刻的一种冲动。你可以告诉我,你是用什么眼色看待神圣的爱情?”
【龙殇劫】说:“爱情就像是自然的琼浆玉液,就像是上帝情感细胞的真髓,我在轻薄欢愉的同时了解生灵存在的价值。而它的可贵就是让像我这样的人能够享受你的幸福和慷慨。如果身体的分离是不可避免的,那么我的灵魂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肉体。但前提是真爱的至诚没有被扼杀和真爱的纯洁没有一丁点的玷污。我会紧紧牵着真爱的手而不是你的身体盲目地走。”一句句炙热的爱语从口中蹦出,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才会。他想,或许,每个男人见到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讨好她,哪怕是多说一句话。
“甜言蜜语固然能够使女人开心,可却无法使我糊涂。”
【龙殇劫】说:“我能感受到你沉默的痛苦,苍白的晨曦和仁慈的花露都可以为我作证,如果有一天你是正义的法官,我愿永远接受你不公正的审判。”
【巫女梦神】笑了笑说:“虽然我知道这是你的甜言蜜语,但我现在不想剥夺你称赞我的权力。”
咧开的嘴角恢复了原状,她转身走去,义无反顾地向【爱河】跳了下去,轻而易举地淌过了河,就像过一条浅浅的小溪。
【龙殇劫】紧接着跟了过去,也很顺利就渡了过去,裤脚没有沾上半点水火。【巫女梦神】有些诧异,直挺挺地看着这个英俊地男人。突然,她的脸上又开出了久违的花朵。
“你知道,你是第几位跟我共赴【爱河】的吗?”
“有一百吗?”
“你恰好是第一千九百九十九个,却是唯一成功的那个。”
“那他们的下场呢?”
“多数都是被水围堵在河中央,被我救了上来,还有一些直接沉了下去,我也来不及救他们,他们就消失在河面上。殇,你知道一同走过意味着什么吗?”
“意味着彼此都有一颗真诚的心,意味着我们的真爱经过了考验。”
“共同的走过意味着解下剪不断的情缘,但这只是开始。”她指了指岸边空白的石碑。【龙殇劫】仔细看了看,上面呈现出几句透着禅机的铭文:
物来则应而去不留,天道运而无所积,故万物成。
物固有所然而有所可,至无物不然无物不可。
情爱不生,爱情不灭;
因果轮回,纠结不轨;
爱恨无常,诸法无我;
顺其自然,报应不爽,如来,如谒。
“什么意思呢?”
“每一对走过的恋人,石碑都会给予警示。通俗的理解便是我们将世世代代纠结并纠缠在一起,直到诠释了山盟海誓的真谛。”
“梦,世代纠缠未必是一间坏事!你知道什么是真爱吗?”
“我只知道真爱是不生不灭,纠结不清的。”
此时,一支举重若轻的蓬篙,从岸边滑落下水,轻轻撸起表面的黛漪涟澜。温厚的淤泥里,一丝金色的皎光,伴随着一串气泡在升腾中薄膜胀破的清脆,逃逸而出。冥冥的曙色清浊中,曦微一发不可收拾地,拨醒了熟醉而淡定的漩洑。
【巫女梦神】仰了仰头,两颗星星落在了她的眼睛里。“又到了折【月笺】的时候了。”
“【月笺】?”
“一种依靠月光穿越时空寄送的信笺。”
“如何折呢?”
“我教你。”说着【巫女梦神】手把手地教他左手抓一片月光,右手舀一勺河水,唤起灵力,塑造成薄薄的纸张,接着叠成鹤的样子。而后她吹了一口气,纸鹤立刻化作透明的活物滑入细浪涡流所画出的螺纹中,踩着节拍像鲤鱼跃龙门一样跃向远方,融入沧海的色调中缩为一粟最后彻底消失。
“你的这些【月笺】都写着什么呢?会飘到哪里去呢?”
“它就像是命运的种子,它们会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等待着宿命者的出现而现身。”
“你是说它们在等我吗?”
她笑了笑,而后脸色严肃沉了下来说:“关于【月笺】的行踪,就像历史的轨迹,我是无法知道的。如果我真的占卜到了,【月笺】就会真的化为一滩海水。我只能说,是种子总有开花结果的时候。它们会在关键的时刻帮助岛可的后人答疑解惑。”
“真希望,我们的每一天都能这样快乐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于是,他们就这样彼此一见倾心缠绵终身。
此后的一段日子里,在【百花深谷】里与世隔绝——巫女种百花,殇劫种奇果。他们辛勤耕耘,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花草。要知道,在岛可帝域,最美的最受欢迎的便是普通的花草树木,鸟兽虫鱼。而研究和栽种那些神奇的花花草草就是【巫女梦神】最喜欢做得事情。
很快,【百花深谷】中多了一块名副其实的【百花丛】,分为东西两边,中间让出一条香道来,东边的丛中有秦牡丹、苜蓿红、双飞月、绮昙花、金迷芙、乃馨菊,紫罗羽、石榴红、霜下梅、郁金兰雪、水仙翘等,长年百花争艳,绚丽多彩,芳香弥漫不散……
花丛之后便是【百果林】,珠树琼林,奇果灌丛,有迷你瓜林,青液瓜、玲珑瓜、翦霞盘、长野玛瑙、金叶丹、瀚林瓜、御露瓜,瓜香萦绕数里……
正所谓一花一果一世界,这是他俩共同营造的美丽而富有生机的二人世界。花径漏,色涵香,轻轻芍药,百妆新倩媚。彩蛱蝶,紫鸳鸯,芳水、幽痕、醉尘、娇风、翠被……一派“纤纤淡鹅黄,倩倩素心长”之情景。他们在皎皎的暖月下厮守,在淡淡的花香中缠绵。飞来的爱情似箭又如流水。她祈祷了上百年的幸福时光在她的面前渐渐显现。当看到这些奇幻般的花草,【巫女梦神】有些不太相信,她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是命运与她开的一个玩笑。只是觉得这样的美好,哪怕只有一秒的真实,她也心甘情愿地沉沦进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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